#贾尼2018跨年活动第2棒
#15：00
“先用热水焖泡茶包八至十分钟……还是直接煮茶五分钟？”
“小心烫。”英伦腔的年轻男声停顿了一下，烧满开水的电水壶被提了起来，挪到玻璃圆桌的另一端，碰撞发出轻微沉闷的声响。
“您今天没有行程安排。”他继续说道。
玻璃门被推开，门廊悬挂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少女抬头随意望了一眼，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旁边那桌外国的客人身上。
这家颇有名气的DIY奶茶店里，经常看到外国人，倒也并不是件多稀奇的事情。但浅金色头发的青年电流过耳似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平稳声音太好听，她忍不住支着耳朵，屏息凝神地捕捉那两个男人的动静。
“所以我们可以泡茶包，”较为年长的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享受一下没有工作时刻表定时闹钟的午后时光吧我亲爱的，慢慢来。”
“最多只能焖泡十分钟，”青年不为所动地说，“绿茶不建议久泡，超出十分钟口感会涩。”
“我有一个困扰了很久的问题，”男人的声音微微扬高，“你是不是自己下了什么英国管家学习教材包之类的？”
“英国人的下午茶一般是红茶。”白瓷的勺柄靠在杯壁上，清脆的一声。然后是滚烫的热水从壶口倾泻，注入杯底的汩汩水声。
少女一边听着，想象茶包在开水里颜色逐渐变深，一点一点的棕褐色从雪白的滤包表面渗出来，在水中晕开。
“你就像个古老的贵族。”男人评价道。
“我的荣幸，”青年优雅地、有条不紊地自陈道，“您过誉了，我只是个管家。”
电水壶被放回加热底座上，又是沉闷的机关咬合声音，与此同时有人拿起勺柄在瓷杯中搅了搅，叮叮当当，迎合着门廊的风铃声，在茶香里轻巧地回荡开。
“您的午后时光享受得怎么样？”青年问。
“什么？”男人已经进行到开始拿勺子轻轻敲击杯沿，闻言莫名地回问道。
“‘没有工作时刻表定时闹钟的午后时光’，”青年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话，明明一本正经，但听的人却总觉得其中透着摸不着的笑意，“您享受得怎么样？”
“很不错……等等，你什么意思？”窸窸窣窣的声响，男人似乎换了个姿势坐了起来。
“毕竟这里需要享受‘没有工作时刻表定时闹钟的午后时光’只有您一个人，”青年不失礼貌地为他解惑，“我随时都可以待机。”
“嘿，宝贝，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戏谑的意味从男人的声音里消散了，他认真地道，“你现在得学会跟我一起正常休息，偷懒、放松、睡觉，都一样。听着，忘了待机这回事吧，就算没工作处理你也可以自己找点随便什么事做，我一想想你坐在一边待机就觉得天啊乖得过分都有点可怜了……不对，等等……你老实告诉我你不会跟我睡觉的时候还在联机处理工作？！”
男人的声音顿时拔高，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青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某个危险的话题，并不慌不忙地捉住了差点从眼前溜走的尾巴，“容我质疑一下，您有正常的作息吗？”
“……”
另一个人也微妙的安静了。
少女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突然有点想笑。
“咳，差不多到时间了吧，接下来该干什么，加入奶包？”撕开包装纸的声音。
“不用全部倒完，”青年及时制止了男人飞快的动作，“焦糖包不用倒完，您听到了，别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你看它本来也没多少……”试图挽救的语调。
“不行，理由需要我重复吗？”青年无情地把配料包丢进垃圾桶，轻轻的一声响。
“我今天的糖分摄入没过量吧……”不怎么有底气的声音。
“我想并不是，您的身体数据显示……”“停！”
男人听起来颇为警觉地截断了青年像是随时可以念稿的四平八稳的开头，不知问什么，偷听的少女也跟着他一起松了口气。
他重新放下勺子开始叮叮当当，搅拌得差不多均匀之后，青年拿起水壶精准地倒入了三百毫升热水，熟悉这个步骤的少女听着注水声恰到好处的收尾，差点给他鼓个掌。
“闻着差不多了。”男人吸了吸鼻子，猝不及防地，朝着聚精会神的少女这边扬声道，“你听了这么久，觉得怎么样？”
“？！”
少女茫然地抬起头来：“我……呃，那个，可以了啊，你们做得很好？”
她对上男人墨镜下似笑非笑的表情，终于反应过来，原本流利的英文变得磕磕绊绊：“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也不是……哎……”
“没关系，别着急，”男人没忍住，大笑了起来，“你一直注意我们这边，是有什么问题吗？”
青年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来，少女慌里慌张看过去，一时惊讶于他苍蓝的瞳色，怔住了。
他的眼睛，澄霁如雪山苍顶之间的一抹罅隙。
太干净了。
没有哪个人的眼睛，会这么干净。
青年向她点头致意，顺手把调好的奶茶推向身旁的男人。后者挑了下眉，伸出中指把墨镜从鼻梁上勾下来一截，露出一双深邃的、漂亮的、眼尾勾着笑纹的焦糖色的大眼睛。
他的睫毛可真长啊……少女顿时忘了对青年的猜测，转头对着男人的笑容想。
奶茶的热气升腾起来，把两个人的面容都氤氲在了湿润温暖的白雾里。
她看见男人用拇指搔了搔青年的鼻尖。
她想那块苍白如覆薄雪的皮肤上肯定是冰凉的，但随着男人有些暧昧的轻微磨蹭，一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温度从他们肌肤相接的地方、从南方冬日午后湿冷的空气里、从不经意变成旁观者的少女的心脏里蔓延开来，把浸没在寒风里的这一年的尾巴尖儿熨烫得柔软又舒展。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啊。
少女轻轻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她看着不远处对坐的这两个外国人，奇异地找回了一丝从天而降的冲动。她小心翼翼地、拘谨又大胆地向他们问道：“您好……请问，你们是来旅游的吗？”
出乎她意料的，年长的那个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于她的搭讪。他握住青年把瓷杯推向自己的修长手指，再自然不过地收拢在掌心里，然后朝少女心照不宣般地眨了眨眼：“瞧，Jar，多可爱的中国女孩！我们的确是来旅游的，不过……我猜你想问的不是这个？”
“是！是的……”少女心跳如擂鼓，被他这一眼笑得晕乎乎，不由自主结结巴巴地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那……冒昧、冒昧问一下，你们是、是什么关系……呢？”
她方开口时，便注意到青年已自然而然地用另一只手覆上男人搭上来的手背，交叠着端到自己面前。于是那一声呢喃似的疑问语气词拖出微弱的尾音，消弭在他低头落在年长圌者无名指根银白色指环上轻轻的一吻里。
他们手上毫无二致的戒指温柔地触碰在一起，发出岁月陪伴下的喟叹。
一吻毕，青年以唇贴着爱人的指节，低垂着眼睑，如同朝圣般地虔诚。
他用中文回答异国的少女：
“他是我的先生。”
-FIN-
P.S.短篇实在不知道写什么，又被勒令只能发糖，卡到三十号一觉睡到十二点起床，冲了一杯崽儿寄给我的奶茶醒盹，谁想到啜着杯沿，袅袅白雾在南方冬日午后湿冷的空气里升腾起扑在冰凉的鼻尖……便觉得又暖又甜，大抵如此吧
@爱丽丝—木头家的小机灵鬼儿 亲亲乖崽儿，新的一年要快快乐乐，虽然睡前故事被我和你药爹鸽了很久了……但我们还是会一直陪着你呀！